画甜

🌙✨

易燃易爆炸「民国/下篇」



✨5000字食用愉快 为七夕礼物拼了老命一天写完(˶‾᷄⁻̫‾᷅˵)

✨逻辑不通顺的地方再次拜托🙏🏻




半月有余,自陆之昂确认颜末即是白鹭的那日起便再没有见过她。颜府传来的消息是大小姐抱恙在身,需静养数日。

陆先生原本不愿拘泥,任她是牛鬼蛇神与他陆之昂何干。但是身体远比思想诚实,午夜梦回常常能闻到白玉兰的盎然淡香,整宿整宿千奇百怪的情状,他逼颜末承认身份时她盈眶的清泪,他将颜末亲手送进监狱时她颤抖的朱唇,一寸一寸千丝万缕缠绕着他的心,清醒时却是一阵空洞,左心房扑通扑通跳得乱了节奏。

陆之昂终于承认他是心中惦记想求个明白,以探长的身份登门拜访颜司令,却是三句不离颜末。司令心下了然,领他绕过颜府后院花园,带到颜末闺房门前交代几句后便离开了。

院中栽着好几株白玉兰,枝繁叶茂,苍翠欲滴,正值芙蓉萌芽的季节,池中花蕊含苞待放,朵朵静待盛开。

陆之昂恍然一滞,轻背靠着水曲柳的房门,怯生生地开了口,却不知从何说起:

“我…我以为你…”

以为你如这花一般,年少无知不谙世事,干净纯粹得没有任何一点杂质。颜家小姐虽不是呼风唤雨但也锦衣玉食,这本就不应是你涉足之事,何苦蹚浑水行这般不见天日事,他朝纸不包火之时,你要如何自处,我又该何去何从。

陆之昂一直百般自信他对人对己的敏锐判断力,依靠这样的直觉方能干净利落行事果决,却不想二十年来竟在颜末身上栽了跟头,当真是又气又急,满心满肺难以言喻的痛感。

房内有了轻微声响,似乎是颜末也椅在房门之上,却良久没有说话。

日薄西山,院中的灯笼亮起,潋滟在水池畔波光粼粼,像极了那日他们在白渡桥上赏万家灯火的情景。晚风拂了袖,如同颜末扬起的发丝划过他脸颊一般乱了思绪,他突然生了极其荒唐的想法,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止,不念往过,不思未来。

“你以为什么?以为我是富家小姐就该待字闺中端庄优雅吗?”

“愿我璀璨如烟,还愿我曼丽又懒倦。”

“陆之昂,你根本不懂我。”

颜末阴暗沙哑的声音穿过门缝进了陆之昂的耳朵,音量不大但听得真真切切,每一个字都烙在陆之昂的心上,恰似百年钟楼梆梆地不断敲打。

陆之昂心中大恸,踌躇徘徊很久欲言又止,想想还是独自离开了。

房中终是传来动辄大哭的声响,淹没在上海的歌舞升平之下,如投石湖中惊不起任何波澜。


陆之昂再次收到密函时,是和窗外飘零的落叶一同进了他的窗子落在大理石砖上。

八月,竟是有了这般萧条的景象。

似是即将大雨倾盆般云山雾绕地压抑着黑色,勃艮第一杯接一杯地下腹,人却愈喝愈清醒,连酒精都没有办法麻痹大脑。他万般不情愿打开,扔了又捡,撕了又拼,最后是老管家于心不忍拾起信封说道您就别和自己过不去了。

牛乳皮的包装纸,封口烙了白玉兰的火漆印,整封信连着外壳都裹着花香。以往钢笔书写的内容换成小羊毫毛笔,一撇一捺一顿一挫,铿锵有力,陆之昂不知怎的看出决绝的意味。

「闷九肠
君乐颜
今末白」

满腔闷气结于九肠,若只有此一种方法能够换君笑靥,今夜便将这干净纯白的颜末还于天下。

一封诀别书,与白鹭,与他告别。

白鹭既知陆之昂已了然她的身份,再次贸然行事定是抱着有去无回之心,他纵不愿拿她却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。她心已死。

而他,又该如何。

百乐门。

求你,别来。

别来。




灯红酒绿是夜上海永远不朽的标签,而百乐门成为这其中最不可或缺的一环,引无数来到上海滩的各界人士驻足游览,纵情声色。

黄包车载着花枝招展的小姐们奔赴百乐,被飞速而过的红旗轿车逼退在路边,小姐只好下车付了钱,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,她没有理睬,挺直腰杆儿理理额角的碎发踱步进了旋转门。

衣着奢靡的人们各怀心思,舞池中央共舞的男男女女们带着最常见的微笑,大型水晶灯的光影斑驳在各种面具上,破碎在轻浮缥缈的脚步间,陆之昂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动荡心情穿梭在泱泱人群中,寻找一个与颜末相似的倩影。

没有。

月台晚风清冷,夹带上海滩独有的潮湿气息吹得思绪越发清晰。

三楼旅馆的走道铺了长毯却空无一人,鲜红的颜色像是讽刺这样凉薄的夜晚,门灯笔直排列,一丝不苟如他,陆之昂直挺挺在309门前扣了两声。

门居然吱嘎开了,他寻觅的那抹倩影正一袭白裙身姿窈窕地立在窗前,长发挽起的簪髻缱绻温柔,楚楚动人。

“白鹭…?”

掷地无声,便有枪支抵在腰际,陆之昂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窗前那根本就不是颜末。

“晚上好,我的探长。”

身后之人走到眼前,浓重沉郁的香水味缠绕四肢,至黑的眼影勾勒妖冶魅惑的招魂神色,如果说颜末是清雅淡逸如水墨的天外谪仙人,那么她便是颜色浓郁如油画的人间富贵花。

他认得她,夕岁赌场的当家,贺晓茹。

“贺老板别来无恙。”陆之昂回得不卑不亢,丝毫没有下一秒也许会当场毙命的恐惧感。

“探长贵人事忙还能记得在下,贺某受宠若惊。”妇人姣好的面容分毫没有给人友善之感。

“有何贵干?”

“还不是我们颜末不懂事,我这做长辈的得让她及时悬崖勒马啊。”

冠冕堂皇的言辞,被绑在一旁角落的颜末蜷缩着手脚,身上已是深深浅浅的红痕,发丝零散遮面,眼神却是他从未见过的视死如归的凶恶模样从万般黑中透了出来,终于忍不住呛声。

“我就算杀人放火也用不着你管,你做的那些龌龊勾当还要我一件件数吗?”

“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。掌嘴。”

巴掌大的印子瞬间落在颜末白皙的脸颊,鲜红的痕迹从嘴角流出,两眼泪汪汪的,她死咬住朱唇不让它落下,一身桀骜。

陆之昂努力按捺住欲将眼前之人撕碎的心情,看似平静地问道:“既是家事,与陆某何干。”

“本是不足为道,但探长大人知晓了白鹭的真实身份,那便不是小事了。”

白鹭原是,与她有关?

“贺姨,看在我还叫你一声阿姨的份上,看在我爸和你多年交情的份上,你放过陆之昂吧,我随你处置。”颜末的语气已满身疲惫,却还是拼死护着陆之昂。

“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?今晚一个也别想走。”

钟楼再一次撞出声响,和这样剑拔弩张的夜格格不入。

“那看是谁了。”

陆之昂一个激灵反手夺了枪械,抵着贺晓茹的太阳穴,扣动扳机子弹上膛,她倒也不惧抬手喊了一大帮子人从门口冲进来,个个身强力壮持枪带刀。

免不得要干一架,陆之昂过一人摔一人,手腕翻转便是一人瘫软,胳膊勾动便是一人倒地,行云流水的动作打得来人皆分筋错骨,叫苦连天。

趁贺晓茹再喊人来帮忙时,迅速解了颜末的麻绳,女子毫不犹豫的如水眼眸,即使狼狈依然带笑的娇俏面容,惹得陆之昂心头一悸,那是他二十年来见过最动人的景色,躲过子弹的瞬间紧紧护颜末在怀从三楼的阳台一跃而下。

电光火石间千回百转,他突然明白那封密函除了是诀别书,依旧是白鹭的密函啊,白乐闷,百乐门,少了一心,偷了一心,偷的是他陆之昂的心啊。




夜深了,灯红酒绿的上海滩归于平静虚无,街面上所有商店早已关门大吉,静悄悄地仿佛再也想象不到白日闹市繁华的模样,陆之昂搀着气息微弱的颜末,踉踉跄跄逃到陆家公馆。

怕是被毒打过,颜末没有任何一点气血。饶是陆之昂给她生了炉火裹了棉被也不见起色,念了无数遍男女授受不亲绝无半点恶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方才脱了里衣抱着单薄的颜末搁在心口。

这般瘦弱的人,如何行飞檐走壁的危险事。

平时那么聪明,怎么不会逃呢。

傻瓜。

陆之昂愈想愈疼,心脏炙热如壁炉中生生火焰般灼烧着肺腑,久久不能寐。

颜末逐渐苏醒时对上陆之昂万分担忧的眼神,胶着在她的肌肤之上,带有温热的触感。

“对…对不起。”长久没有开口说话声带有些沙哑,陆之昂没有回答她,转身捧了一杯温水盯着她喝下。

颜末深以为他这是生气,语无伦次却还是急忙拉住陆之昂的袖口:“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我…”

话音未半便被眼前之人锁进怀中,颜末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定心神的味道,像是漫无边际的沙漠出现稀世水源,像是伶仃漂泊的小船驶进避风港口,终于再也忍不住了,埋在颈窝里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滚。

陆之昂抬手摩挲她的背脊,听见颜末在他耳边娓娓道来:

“颜家管教森严,我总想着去见识外头的世界。刚开始只是贪玩,兴许是小说看多了吧总想着劫富济贫,没想到偷着偷着便上瘾了。”

“后来被父亲和贺姨发现,威胁我要将见不得人的事抖出来把我送进监狱,我一听慌了。贺姨又说日本人即将攻占上海,用飞贼身份掩人耳目偷取情报帮助退敌也许能将功赎罪,我犹豫了很久,最后还是答应了。”

“我开始更加不见天日的生活,金银珠宝、古董字画……贺姨只管拿走情报,而我负责将奢侈品赠予穷人。与我而言日子没有差别,倒是多了几分使命感。”

“直到我发现偷的根本不是破敌情报,是上海布防图,是汉奸与皇军勾结的消息,我居然一直是日本人的走狗,我居然把上海滩亲手送了出去。”

“再没有什么留念,只有曝光白鹭的身份,哪怕是死我也要说出这一切秘密,多少可以赎回我的罪孽,不想还是被贺姨逮住,就成了你今晚看到的情形。”
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愿从不明白世间险恶人心叵测,平平淡淡地长大变老相夫教子,也不愿像今天这样。”

陆之昂心疼极了,胳膊更加用力了一些抱着怀中人。

颜末说得对,原来他真的,什么都不懂。

试图转换轻松氛围,陆之昂提起白鹭的密函,颜末竟是轻轻笑了,清脆的声响像是风铃叮叮当当。

“我知道自己总有被抓的那一天,我希望可以死在你的手上。”

“陆之昂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有魅力吗,就是全身心投入挚爱的事业时。每当想起被你追逐的那个人是我,我很开心。”

“你看不出那些密函是情书啊,就连白鹭这两个字里都藏了你的名字。”

陆先生抚着颜小姐的发丝低声呢喃,仿若天籁之音:“对不起,是我太迟钝了。”

如果他早点觉察一切,是不是颜末便不似如今这般痛苦?

如果他早点知晓真相,会不会是另外一番盛世景象?

房间里只开了昏暗的小壁灯,炉火还在熊熊地烧着,陆之昂浑身发汗却不敢动弹,颜末倚在他的怀里眯了眼,从未有过的安心入梦。


天边鱼肚白的时候,颜末嚷着想回家了,她担心贺姨抓不到白鹭转而对父亲不利,试图回去看看。

陆之昂将自己的外套披在颜末肩上,还是一路拥着她走近颜府。

“陆之昂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贼了。”

“确认父亲平安以后我就去自首。”

陆之昂拍了拍颜末的发顶,今早他为她整理的青丝瀑发,好看得一如往昔。

“你等我好不好?”

陆之昂满眼笑意,欲点头说好之时恍惚听见身后子弹上膛的声响,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,他将颜末牢牢护着堵了她的耳朵,背对着挨了一枪。

颜末的笑容仍然凝固在脸上。

时间静止了。

万籁俱寂。

陆之昂七尺的身躯就这样倒在颜末面前,背后血淋淋的一片,还未出口的话语支离破碎。颜末用尽毕生努力分辨着。

他说了什么呢,他说回去找颜司令,他说虎毒不食子,他说你要活下去,他说走。

颜末,别回头。

颜末,快走。

颜末,跑。

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站起,如何舍得转身离开,如何放开陆之昂颤抖的双手,只记得那天上海滩的朝霞是从未见过的火红色,伤人脏腑,灼人心肺,不堪入目。

没有以后。

没有白鹭。

也没有,陆之昂。

耳边复而响起百乐门歌女经常唱的一句,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句:

赐我梦境,还赐我很快就清醒。

梦。皆是梦。

易燃易爆炸。


END

















才怪。七夕这样我会被打死吧(˶‾᷄⁻̫‾᷅˵)


后记

八月的那声枪声不仅破碎了白鹭的名声,她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,同时打响了上海沦陷的号角,抗日战争全面爆发。

陆之昂参了军,从国民党到共产党,硝烟四起南征北战。

在东北被日本鬼子的炸弹差点废了右腿之时才再一次见到颜末,中间竟是隔了六年的光阴,她已然是个战地护士,是战士们心中的白衣天使,每天上万人的性命由她解救,包括陆之昂。她的生活,平凡又不平乏。

养病期间陆之昂得空便缠着颜末,拄着拐杖仍然不安分地跟她忙进忙出,递碘酒送纱布缠绷带,颜末却始终冷冷淡淡。

直到救助站也被日军攻陷,一众人马仓皇出逃,陆之昂拖着尚不利索的右腿带颜末颠沛流离,她总算是肯卸下心防,在终于平安到达总护士站陆之昂喜出望外时,她轻轻踮脚吻了他的唇。

后来才知道当年颜司令一枪崩了贺晓茹,陆之昂被送回陆府抢救,颜末却是羞愧难当再无脸面见陆之昂,恰逢战争爆发便跟了学校的红十字会开始四处奔波。

她总觉得多救一个人,便可以减轻一丁点负罪感。可是欠陆之昂的债,怕是下辈子也还不清。所以不敢想,不敢念,也从未想过这战火纷飞的乱世还能在茫茫人海中有幸再遇见他。

她说,陆之昂,抗战胜利的那天我就嫁给你吧。

她说,陆之昂,你一定要平安回来。

她说,陆之昂,这次换我等你。

陆之昂执手起誓,眼里是如当年一样的光芒:抗战必胜!

抗战必胜!


1945年七夕节的第二天,日本正式宣告投降,上海滩的街头挤满了男女老少,拿着小彩旗小飘带欢迎他们的战士回家。

颜末穿上八年没有碰过的红旗袍,涂了胭脂上了口红,在白渡桥头等她的盖世英雄。

从晨幕到黄昏,从如日中天到月上柳梢,人群已渐渐稀少,家家花好月圆人团圆,独她一人仍空守着飘零的承诺。

颜末即将转身离开之时终于有人从后背拥着她的身躯,手中白玉兰的淡香沁人心脾,她破涕为笑道没个正经样子。

陆之昂温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,如痴如醉:

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

“迟到的白玉兰。”

“迟到的七夕快乐。”

“还有迟到的,嫁给我吧。”

“迟到这么久怎么罚?”


“罚…做你裙下之臣。”


“期限是一万年。”


“我爱你。”


上海滩的月亮总是圆了又缺,今夜,许是圆的吧。


Fin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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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说啥 就说七夕快乐好啦 表白我认识和所有认识我的宝宝~

有情人终成眷属 没对象的赶紧找

别学注孤生白哈哈哈哈哈哈

爱你们哟比心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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